佟晚棠本想到陈慧这边清静一会，没想到一进屋门就被质问个没完没了。

“佟晚棠，我早上看到的和你在一起那个男人是谁？是不是以前那个……”

陈慧名字还没想起‘谢天泽’这个名字，就被女儿打断，不耐烦地敷衍，“你看错了，我不认识他。”

“不认识你两个说什么呢？”面对母亲的穷追不舍，佟晚棠也是张口就来，“人家问路的，不行吗？”

“奥，问路的，也不是不行，不过下次遇到问路的，你随便和他比划两下就行了，不用太过认真的，毕竟你现在身份不同了，被人看到说闲话总是不好的。”陈慧耐着性子笑嘻嘻地对女儿采取迂回路线，自己女儿的性子她自己清楚，强硬的态度只会适得其反。

“行了，我知道了，你不就是害怕有一天我帅府少奶奶地位不保，你又要重新流浪街头吗？”佟晚棠说着说着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到谢天的场景，忍不住抱怨，“说到底还不是当初你非要逼我去相亲，如果那天我没有遇到他，说不定以后的事情就根本不会发生。”

陈慧看到女儿突然说些莫名其妙的话，上前抚了抚对方额头，“你没发烧吧，说的是什么胡话啊，什么相亲？”

佟晚棠躲开母亲的手掌，“没什么。”说着从手包里拿出几张票子放在桌上，“这些你先用着，我头疼得厉害，你先出去让我睡会。”

陈慧拿了钱立刻止声，一路小跑把钱装进到楼下的一个小木匣里。

孙弘从上楼下来郑重其事地对父亲开口，“我以后想跟着你，行吗？”

孙虎瞧了儿子一眼，“老子正心烦呢？别给我添乱，回屋画你的画去！”

“爸！我是认真的，你相信我一次行不行！我不想整天躲在屋里了，我要和你一样自己创一番天下。”

“你这是怎么了？平时不是最讨厌打打杀杀的？突然转性了？”瞧儿子一脸认真，孙虎挠了挠头，“那行，看你表决心的态度不错，明天跟着我出去一趟，老子带你见见世面去。”

“好，谢谢爸”看着儿子离开的背影，孙虎忍不住窃喜，“不容易啊，不容易，看来老天还是待我不薄，我就说嘛虎父无犬子！”

第二天孙虎带着儿子去招呼了几位官场老友，并且告诉儿子交友的真真假假之道，世上永远不存在百分百的朋友，同样也没有百分百的敌人，所谓的敌人不过是立场不同，换一个立场就可能化敌为友，而朋友只不过是暂时有着共同的利益，你们之间的信任下一秒很有可能变成锋利的兵刃。

车停在院子里，父子一前一后进门，副官见孙虎立刻上前想要汇报些什么，可看到身后的孙弘却又欲言又止。

孙虎没察觉异常只交代了句，“我先去换身衣服，你在这等着。”

副官只好原地待命，只希望面前这位少爷没有发现端倪。

“你手上拿的是什么？”副官下意识的躲闪，抬头对着孙弘摇头，“没什么，是大帅派人调查程沛起，无意间发现一些线索……”

“拿来我看看。”孙弘看对方一直没有反应，直接上前一步，从副官手里硬扯过来。

孙弘瞧了一眼信封里面的照片，犹豫了一下然后迅速拆开一张接着一张地翻看，副官伸了伸手，终究没有胆量夺回。

前面的几张照片无非就是程沛起和他手下这几日和不同的人接触，有在码头，有在大街上，甚至还有在澡堂子里的都有。

孙弘正觉得无趣想要归还，手指却停到半空，他紧盯着照片上的一对男女，照片上的男子侧对着程沛起，男子对面与其拉扯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佟晚棠。

孙弘蹙眉抬头看了一眼副官，吓得对方赶紧缩了缩脖子，听到楼上有动静，孙弘迅速将最后面的几张照片抽出来，其余的重新放进信封里递过去，“照片只有这么多，明白吗？”

副官来不及应承，孙虎已经下了楼，“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？”

“大帅，这是刚洗出来的照片，这几天和程沛起有接触的人，都在这里面。”

孙虎粗略地翻看了一遍，“只有这么多？你们有没有看走眼，漏掉什么人了？”

副官看了孙弘一眼，清了清嗓子，“不会的，兄弟们轮班盯着，除了他在家里吃饭睡觉，这不澡堂子都有呢？”

“恩，干得不错。”孙虎很是满意地点头，“凡是和他有接触的人，都给我盯起来，给下面弟兄交代下去，这次事情办好了每个人都少不了好处。”

“放心吧，谢谢大帅。”副官应道，“大帅没事的话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
副官刚出门，孙弘就跟了上来，“其他的人你就按照我爹的命令执行，照片上这个人你先不用管，我会自行处理。”

“少爷，这可不行。”副官明白事情的严重性，几乎是脱口而出，“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……”

“我说了我会自行处理，出了任何事由我自行承担。”孙弘不等对方说完就打断对方的话，“但是…如果让我发现你私下仍有小动作，到时别怪我提前没有警告你。”

副官擦了擦额前的微汗，心里忍不住感叹，这都什么事啊，跟踪个人竟然还能撞见少夫人私情这档子事。

佟晚棠等了一周才再次遇到谢天，她直接走过去坐在对面位置上，“上次你明明答应第二天不见不散的，为什么爽约？”

谢天想了一会才记起，上次他刚到和程沛起的约见地点，就发现自己被人跟踪，正打算撤离却遇到了佟晚棠，于是他就顺便邀请对方喝了一杯咖啡。

可是至于那句不见不散到底是什么时候说的，他真的是没有任何印象，“对不起，可能是我忘了。”

佟晚棠也不介意，“没关系，不过才一周的时间，我等得起。”

或是因为天气的关系，今天这里格外的冷清，佟晚棠环顾四周，发现店里除了他们就只剩下几个服务生，一时间觉得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，“还记得吗？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候，和今天很像。”

“是吗？”谢天抿了一口咖啡，望着窗外的雨滴，苦笑道，“很久以前的事了，难得你还记得那么清楚。”

“不仅这一件事，有关你的所有事我都记得。如果我说现在依旧喜欢你，你一定觉得很荒唐，很可笑，但这就是事实，我想让你知道，这些年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没有变过。”佟晚棠伸手想更进一步接触，就被对方轻而易举地躲开，拿起一旁的茶壶，起身帮她添了水。

“没变过又怎样？”谢天自嘲道，“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，注定回不去了。”

佟晚棠不知是被对方的冷淡激怒，还是被他话里的含义刺激，猛然起身，“为什么我说的是你，可你心里想的却永远都是她，不过是一个见异思迁、唯利是图的女人，她究竟是哪一点让你牵肠挂肚的？”

“我似乎警告过你，别让我再听到这种话。”谢天赫然起身，“我还有事，先走一步。”

佟晚棠看着谢天如此决绝地离开，不顾一切地追出去，一把从身后抱住谢天，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，虽然是短暂的，“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，也是第一个拒绝我的人，我爱你，也恨你，却唯独忘不了你。”

谢天瞥了眼不远拐角处若隐若现的身影，“夫人，这可是大街，你确定要一直保持这个姿势吗？”

佟晚棠这才找回几分理智，慌忙松开手四周环望，却没发现异常。

马路转角处，孙弘把身体紧紧贴在墙壁上，原来自己这段时间的真心付出，在她心中竟如跳跳小丑一般，婚后妻子对他态度越来越冷淡的时候，他不是没有想过原因，有好几次他都想问，当初嫁给自己，是因为他是孙弘，还是因为孙弘是他？

后来他想通了，不管当初佟晚棠爱的是谁，为什么嫁给自己，但只要这一刻她是自己的妻子，只要自己真心的对待，他就有机会当对方回心转意。

佟晚棠重新回到咖啡厅只觉得胸口郁闷，索性把咖啡换成了烈酒，一杯接着一杯酒把自己灌醉，果然几杯下去整个人飘飘然起来，刚刚的压抑感才稍稍释怀。

“晚棠，你怎么在这？”万夫人走过去看了看旁边的空酒杯，笑着坐到旁边，“有什么不开心的是吗？来，我陪你喝。”

佟晚棠看到万夫人，随手拿起一个酒杯递去，“来，干娘，我们不醉不归。”

万夫人笑盈盈地接过，和她轻轻一碰，自己抿了一小口，又给自己这个干女儿添了慢慢一杯，端起来递到她嘴边，“继续。”

傍晚时分，万夫人坐在客厅里接起电话，“喂？哪位？”

听到是孙弘的声音，万夫人说话间便多了几分亲切，“这么晚了打电话过来，有事吗？”

果然电话那边沉默半晌，“晚棠她…她不在你那边吗？”

万夫人抬眼瞧了一眼楼上的房间，故作恍然大悟，“没有啊，她没回家吗？或许是去哪逛街一时忘了时间，别担心估计很快就回去了。”三言两语打发之后，匆匆挂断了电话，之后又吩咐林姨把所有之前佟晚棠的衣服都清理干净，林姨虽然不知道意图，但也没有多问，立刻让人着手去办。

果然第二天佟晚棠翻了半天也没找到自己的衣服，“干娘，我的衣服怎么一件也没有了？”

“是吗？”万夫人笑着应道，“那可能是我看着衣服旧了，让林姨带回老家了，过几天我让她们在准备点今年最新款给你挂上。”

“那也不能一件也不给我留啊。”佟晚棠小声嘟囔着，气呼呼地出了门。

万夫人端起茶杯品了一口，对着门口的方向，意味深长地笑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