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；寄人篱下

陈青青晚上醒来又是阵哭泣，哭罢开始收拾衣物，初梅懂事的跟着娘整理，边帮忙边询问自己娘，“我们要搬去哪里呀！”

陈青青长叹口气，“先到你外祖父家住阵子再说吧！”

初梅点头表示知道，要收拾的本不多，没用多大会儿功夫母女二人便打理好两个小包裹。待一切弄好，陈青青早早揽着女儿休息下。

第二日天刚亮，小院里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，陈青青和初梅拿着两个包裹出了院门。临别前母女二人不约而同，回头望望那间住了将近十载屋舍，对这里有太多不舍，这座小院承载着她们欢声笑语，有夫君与父亲影子。

母女俩所求并不多，只需衣遮体食果腹，有个关心她们男人与父亲便非常满足。可惜爱她们人已离去，唯一回忆地方老天也收回了。

两道身影沿着被秋风席卷过街道走得极慢，生怕看不见那座小院。路走得再慢终有尽头，拐过这条街小院不见了，出现在她们眼前的是梨花坊中间那颗梨树，梨树上仅存几片残叶被阵风吹落，好似为母女二人遭遇鸣不平。

陈青青和初梅慢慢地往前走去，而前面路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样子。

母女二人走在通往义宁坊道上，初梅好奇地向娘询问外祖家事儿，从未听娘提起过那位外祖父。

陈青青缓缓地给初梅讲道；“你外祖家住在义宁坊十字街之南，父亲是个商人，经营得当家中很富裕。我是你外公第二个孩子，上面有位哥哥，下面有个妹妹，都是嫡母所出。”

“你外公与我嫡母，就是外祖母元老夫人所生女儿陈香嫁给位官员，听说生了个女儿，好像长你一岁。外祖母另个儿子叫陈启，娶的妻子是位六品官元庶女赵氏，赵氏婚后数年没有喜，你舅舅纳了房妾侍罗氏，罗氏生有一男孩，名叫陈清桦比你大五岁。赵氏时隔几年才孕有一女，女儿陈玉小你一两岁。”

“我的出生是个意外，有次父亲喝多酒走错房间，把我娘当成元老夫人。一觉睡醒你外公才知道走错屋子，四个月后发现我娘有了身孕，才抬为妾侍。”

“我娘原是陈家低等下人，样貌又十分普通，父亲觉得和娘有了我没面子，不喜欢我们。元老夫人以为是娘勾引你外祖父，更加厌烦我娘。嫡母经常找娘与我麻烦，父亲认为我们给他丢人，不闻不问，在嫡母折磨下和父亲不理不睬中，娘在我七岁那年故去。”

提到自己早逝生母，陈青青眼中流露出浓浓悲伤，怕女儿跟着难过，很快收起忧伤，接着讲道；“嫡母和父亲当初欲想将我嫁个七品官员做妾，给家中带点儿好处，为他们儿子女儿铺路。一次偶然间知道，那个官员年岁比你外祖父还要大，妻妾无数，开始激烈反对，抵死不从情况下总算作罢。”

“没有按照嫡母安排嫁人，让元老夫人非常恼火，能把我嫁给你爹爹，也是因为你爹家里穷。我却是愿意的，贫穷没什么，只要安稳过日便好。这些年虽没有太多财富但安乐，即使你爹爹不在我身边，他也会一直留在娘心里。”

陈青青忆起往事心中酸楚，眼眶又红了，瞧见女儿投在自己身上担心目光，勉强笑笑，“不同你说这些了，接着讲你外祖家事儿。你外祖母这些年一直不许我进门，上次和她们见面还是八年前你抓周礼上，你外公……”

给初梅讲完娘家旧事，也找到了阔别已久陈家，陈青青父亲家住的是个两进院子。

初梅看着前面高大门楼，透过低矮处篱笆墙，窥探到里面宽阔院落，屋舍俨然，有些胆怯地向娘怀里躲了躲。陈青青拍拍女儿手臂，鼓起勇气上前敲门。

过了半晌大门被缓慢地打开条缝隙，从里面钻出位四十岁左右中年男子。男子长得骨瘦如柴，尖嘴猴腮，老鼠眼，鹰钩鼻，单看外表就是位不好相处刻薄之人。

陈青青客气的对中年男子道；“秦总管，我父亲在家吗？”

被称作秦管家中年男子，上上下下打量陈青青数眼，目光最后落到拿着的包裹上，眼中划过嘲讽，发出有些尖锐懈怠声音，“老爷在厅里喝茶呢！老夫人也在，你有事吗？”

“我想见父亲母亲，麻烦秦总管通报声。”陈青青客气答道。

秦管家不悦地皱皱眉，“看看老爷和夫人有没有空闲。”说完砰地声把门重重关上。

门外母女等了大概一柱香时间，整张脸别提多难看秦总管将角门打开，“老爷让你们进去。”

陈青青道过谢，紧紧握着女儿手，跟着秦管家往里走，她们来到宽敞明亮前厅。陈老爷和元老夫人果真在座，陈老爷快到知天命年纪，略显富态。元氏人到中年仍打扮的花枝招展，香味刺鼻，看着就是土财主。

陈青青拉着女儿上前拜见，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坐在上首陈老爷懒洋洋声音传来，“起来吧！你们来有事儿吗？”

没等陈青青答话，元老夫人在旁插嘴道；“听闻你家相公刚死，现在来我家会把霉气带给陈家。”

陈老爷听完元氏话，更加不悦地盯着自己女儿。

陈青青不敢看她父亲，低声将钱氏说过话重复遍，又把这次来意，暂住娘家想法也说了。

陈青青话音刚落，元老夫人出声讽刺，“当初让你嫁给七品官员做妾就是不肯，还三番四次寻死腻活，结果怎么样？嫁给了短命鬼，现在还想把霉气带给我们家，你休想。”得意洋洋接着道；“香儿丈夫刚升到四品大官返回长安，孙女陈玉能跟着香儿女儿楚露参加达官贵人宴会。不要妄想现在给我家带来晦气，陈家正过得蒸蒸日上。”翻完旧账，又把恶毒眼光落到紧紧靠着陈青青初梅身上，“看看你女儿哪有一点大家闺秀样儿？让她住在我们家会把我家玉儿带坏，给陈家丢人，让玉儿受牵连。”

陈青青听元老夫人这样说自己心尖上女儿，眼中含着满满难过，绝望地看向陈老爷，哀求道；“父亲您收留女儿和外孙女吧！女儿真的无处可去。”

陈老爷不耐烦皱皱眉，好声好气和元氏商量，“让她们住下吧！被别人知道流落街头，对陈家名声也不好。”

元老夫人了解自家老爷，不会做半分损害颜面事情性格，想不出反驳理由，没好气地道；“这样吧！让她们住在后面柴房，我们全当多养两个下人，也不能白养，既是下人就要跟着干点活儿，要不然下人们忙不过来。”

陈老爷拍手应允，“好！还是夫人想的周到，就这么办，省着她们白吃白喝，这般最好。”

对旁边伺候人道；“还不快把她们待下去？看着就碍眼。”陈老爷吩咐完拉着元氏，头也不回的出了正厅。

陈青青与初梅被下人领到柴房，带路之人嫌弃的快速离开，母女二人简单地收拾了下她们新家，“柴房。”